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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“瘋狂老千”到“反賭義士”,馬洪剛到底經(jīng)歷了什么?

馬洪剛第一次出老千,是在村后的油田里。

那年他15歲,油田里的人聽說馬洪剛耍錢厲害,便把他叫了過去。

每人3張牌,馬洪剛偷摸著藏了一張。

看牌的時候,旁邊的圍觀者覺得奇怪了,怎么會多出一張。

那時候的馬洪剛心理素質(zhì)不行,旁邊的圍觀者一議論,臉上的汗立刻下來了。

他當(dāng)場甩下牌,尷尬地離開了。

東北的冬天寒風(fēng)刺骨,門外的雪灌進(jìn)他脖領(lǐng)子里,

還是不能吹醒他對賭博和出千的執(zhí)著。

家里除了父母,馬洪剛還有一個弟弟,沒有一個人喜歡耍錢。

然而1977年出生的馬洪剛,對于賭博卻是從骨子里就愛上了。

馬洪剛小的時候,村里人對賭博的認(rèn)知和了解,僅僅是桌子上的一副麻將。

雖然耍錢的人不多,而且每次賭的數(shù)額也不大,不過卻對馬洪剛有著強(qiáng)烈的吸引力。

從上小學(xué)開始,他就對讀書毫無興趣,可只要聽到誰家有搓牌的聲音,他的興致便來了。

那時候他不會玩,但愿意看別人玩,煙霧繚繞間,不覺就是一宿的時間。

過年家里給幾塊錢壓歲錢,他裝進(jìn)口袋里還沒捂熱,就跑到村頭去跟一堆大人玩“斗雞”了。

有一次發(fā)牌的時候,那個人多給馬洪剛發(fā)了一張Q。

馬洪剛最后手里恰好剩了一張Q和一張7,他把7藏起來,贏了一把。

不過那時候他心里還有顧忌,這要是被人發(fā)現(xiàn)了多磕磣啊。

但很快他就慢慢被贏錢的喜悅沖昏頭腦了。

從那之后,馬洪剛學(xué)會了出老千。

無論跟誰玩,他都會偷牌,這樣十把至少有一多半自己會贏。

成就感讓馬洪剛漸漸愛上了出老千,甚至超過了賭博本身。

十幾歲的時候,這附近來了一個外鄉(xiāng)人。

外鄉(xiāng)人玩骰子很厲害,有一次一連贏了三天。

馬洪剛已經(jīng)明白了賭錢背后的貓膩,所以他覺得其中肯定有蹊蹺。

他先是自己在家里偷著練習(xí),沒明沒黑地練,讓父母非常生氣。

但是他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,竟然晚上偷偷躲在被窩里練。

這樣刻苦練習(xí)了三四個月,他居然發(fā)現(xiàn)也有能力掌控點數(shù)了。

于是,他就靠著這個出去跟別人賭。

每次有局,外面還有孩子給他放哨。

看到父親過來,他就立刻開溜。

就這樣,十幾歲小小的年紀(jì),馬洪剛就已經(jīng)漸漸混成了賭博堆里的老油條。

第一次了解外面的賭博世界,是從電視劇里看到的。

是一個戴著眼鏡的老頭,把牌藏在袖子里。

他覺得自己也能練就袖里藏牌的絕技,于是又開始了一番勤學(xué)苦練。

為了能讓牌順利從袖筒里滑落出來,他絞盡腦汁,終于想到了用X光底片做袖套。

那種底片很光滑,用來藏牌剛剛好。

不過馬洪剛一直沒有用到實戰(zhàn)中去。

原因是X光底片藏在袖子里會嘎嘎響,一下子就能被看出來。

這招看起來廢了,馬洪剛于是求助于那個到處贏錢的外鄉(xiāng)人。

外鄉(xiāng)人看到馬洪剛肯學(xué),就告訴了他袖子里藏牌的訣竅。

原來那個人用的是篩面用的細(xì)網(wǎng),絲質(zhì)狀,光滑而且柔軟,藏在袖筒里一點也看不出來。

經(jīng)過外鄉(xiāng)人的稍微點撥,馬洪剛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一行里的別有洞天。

于是,他就利用藏牌的這招去賭博。

無奈剛開始心理素質(zhì)不過關(guān),所以就發(fā)生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:

一旁的圍觀者剛剛質(zhì)疑,他自己就不打自招了。

雖然第一次出師不利,但是漸漸長大的馬洪剛,卻徹底喜歡上了出老千。

這時候,父母也已經(jīng)管不了他,馬洪剛索性退學(xué)在外面瞎混。

他一邊做點小生意,一邊時不時去賭兩把。

18歲的時候,馬洪剛又迷戀上了一種叫“吹球”的賭博游戲。

好不容易賺點錢,也全搭進(jìn)去了。

一個賭徒輸了錢的唯一想法,就是瘋狂的回本。

于是他四處借錢又開始去賭。

這一下,他又搭進(jìn)去一萬多塊。

1995年左右,工薪族每個月的工資才幾百塊。

他輸了一萬多,連馬洪剛自己都覺得完蛋了。

餓急了的瘋狗要咬人,馬洪剛便四處瘋狂搜尋賭局。

不敢再玩什么吹球了,而是玩他從小耍到大的斗雞。

馬洪剛拿出過去的一系列本事,第一次就贏了兩千多塊。

拿著這些錢,他立刻給自己買了衣服和BP機(jī)。

一番捯飭之后,他開始了正式的四處賭錢生涯。

接下來不但很快還清了欠債,而且自己也小賺了一筆。

那時候的馬洪剛,聽聞盤山有一個小旅店里,有個老頭最喜歡跟人賭錢,

于是便一路找來,他先是在老頭面前表演了一番自己袖里藏牌的絕活。

哪成想老頭連眼都不抬一下,而后不經(jīng)意地做了一下自己出牌的動作。

馬洪剛當(dāng)場傻眼了,心說他衣服上肯定也有道具。

可惜拽著老頭的衣服看了半天,啥也沒發(fā)現(xiàn)。

馬洪剛才明白山外有山的道理,他知道這個老頭是高手,央求他教教自己。

他打聽出老頭喜歡抽煙吃罐頭,就經(jīng)常帶著這兩樣禮品去孝敬他。

未曾料到老頭并不買賬,不管馬洪剛怎么求,老頭就是不教。

不過,老頭去哪里耍,接下來馬洪剛倒是經(jīng)常跟著他。

那時候外面賭博查得很緊,耍錢的地方都很隱秘。

他跟著老頭,去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場子。

有一次又去了一個新場子,馬洪剛跟著老頭像個跟班的。

誰知道剛耍了一兩把,老頭覺得這里的人太橫,就要走了。

馬洪剛趁機(jī)央求老頭,把外套借他穿穿。

老頭沒有拒絕,就把自己的外套脫給了馬洪剛。

馬洪剛穿在身上才感覺到,原來老頭衣服的袖筒是特制的,

無論是布料還是寬窄都非常適合藏牌。

就這樣,那一天馬洪剛穿著老頭的衣服大贏了一筆。

事后,馬洪剛把衣服還給老頭。

老頭看到馬洪剛贏錢了,便明白這小子知道了衣服的秘密。

雖然有些不高興,但他也覺得小伙子有天分,是個出老千的高手。

一轉(zhuǎn)眼,馬洪剛就混到了21歲。

那一年,當(dāng)初去村里的外鄉(xiāng)人給馬洪剛打電話。

對方告訴他,自己正在上海,那邊的場子很不錯,趕緊過來吧。

在那之前,馬洪剛還基本上沒有想到過離開東北。

擋不住外鄉(xiāng)人在電話中的誘惑,他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奔向上海。

剛到上海,外鄉(xiāng)人就帶著他去了一個場子。

一處停車場里,外鄉(xiāng)人讓馬洪剛幫自己一把,替一個老板玩。

幾把玩下來,馬洪剛就替老板贏了5000塊。

他剛想問這錢怎么分的時候,外鄉(xiāng)人卻告訴馬洪剛,把錢都給老板吧。

后來馬洪剛才知道,原來外鄉(xiāng)人欠老板錢。

他心里很不爽,沒想到千里迢迢過來,被外鄉(xiāng)人擺了一道。

馬洪剛左思右想,就去找了那位老板。

他的要求也很簡單,你在當(dāng)?shù)厥墙?jīng)常玩的,你也看到了我的實力,帶帶我。

就這樣,老板就經(jīng)常帶著馬洪剛游走在各個場子里。

他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東北小伙子,逐漸融入到了上海的賭局里。

時間一長,圈里的人都傳開了,這東北小伙子厲害,把把都能贏。

有一天,一個在道上混的人找到了馬洪剛。

“小場子玩多沒意思啊,我?guī)阋娨姶笫烂??!?/p>

就這樣,來到一個他之前從未到過的地方,人頭攢動,還有上百位的打手看場子。

馬洪剛有些害怕,無奈已經(jīng)來了,也只好硬著頭皮玩下去。

第一把,他贏了足足兩萬。

之前他跟別人玩,一次最多也無非是幾千塊。

面對兩萬的數(shù)額,第一把結(jié)束馬洪剛就表示不玩了。

牌桌上的其他人不理解,怎么剛開始就不玩了。

對那些有錢人而言,兩萬塊根本就是小意思。

馬洪剛走不了,只能繼續(xù)陪著他們玩。

然而接下來,馬洪剛一個作死的行為,差點讓他命喪黃泉。

發(fā)牌人發(fā)牌,他拿到了一個2和一個8。

這時候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經(jīng)搭錯了,

居然向跟著老板和自己一起來的保鏢炫耀,出牌的時候,他的牌變成了兩個8。

很顯然,他出千了。

還沒等他得意的時候,身后的保鏢就提醒他,場子里的人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
原來,他炫耀的一切,都被看場子的人在后面看到了。

保鏢提醒他,趕緊溜。

剛回到酒店,賭場那邊就打來電話,讓那個把馬洪剛領(lǐng)進(jìn)來的老板交人。

馬洪剛嘴上說著不怕,自己去擺平,而后轉(zhuǎn)身下樓就跑了。

他前腳剛跑走,后面幾十個拿著刀的打手就追來了。

馬洪剛一口氣跑回了老家,暫時消停了一段時間。

那年底,有人又找他出山,馬洪剛于是又去了江蘇的泰州。

當(dāng)?shù)氐睦习逑胱屗麕椭A錢,事先說好了怎么分成,他們?nèi)チ水?dāng)?shù)氐囊粋€場子。

發(fā)牌的時候,是他控制的,前面6把,馬洪剛都讓那個老板贏了。

眼看差不多了,馬洪剛心說見好就收,如果還是那個老板贏,別人肯定懷疑。

但是人的貪念是無底洞,那個老板贏開心了,繼續(xù)暗示馬洪剛發(fā)牌。

老板覺得,再贏最后一把就收手。

誰知道這次剛發(fā)了牌,就有人站起來指著那個老板說,肯定他的牌大。

然后眾人翻過來一看,還真是如此。

眼看是老板和馬洪剛耍混,場子里一下子亂了套。

眾人紛紛去搶桌子上的錢,那個老板也被人暴揍了一頓。

馬洪剛還算聰明,扔下所有的錢瞅了個空子跑了。

可惜后面的人緊追不舍,足足追了他六里地。

當(dāng)時的馬洪剛還在想,這次如果能跑掉,就絕對不賭了。

一口氣跑了二十多里地,發(fā)現(xiàn)前面是一條河,過不去。

恰好碰到一個騎摩托車的,他就說自己被人追殺,央求對方捎自己一程。

摩托車主帶著他,順路往回走。

在路上,馬洪剛碰到了挨打的老板。

惶恐不安的他心說,這下好了,誰知道那個老板直接把他扣住了。

拿20萬,才能走人。

馬洪剛傻了,明明是我讓你贏了,你還跟我要錢。

“廢話,沒你我能挨打嗎?”

馬洪剛知道自己遇到了混蛋,多說無益。

他被四個人綁走了四天四夜,最后好不容易說拿八萬,才把他放走了。

驚魂未定的馬洪剛回到了遼寧,心說這次絕對不賭了。

然而剛剛消停了兩個月,他的老毛病又犯了。

畢竟那時候的他也沒工作,如果不去耍,就沒收入。

那時候的馬洪剛早已名聲在外,很快一個陜西的老板又找上門了。

老板口頭很爽快,答應(yīng)事后五五分賬。

等到了當(dāng)?shù)?,馬洪剛才明白,這個老板安排了二十多個人的賭局,就是坑其中一個老板的。

除了馬洪剛,其他玩的,都是這個老板安排好的。

而重頭戲,由馬洪剛來演。

僅僅半個多小時,那個被整的老板就輸了78萬。

原先說好平分的,但過了幾天馬洪剛也沒見到動靜。

他明白這錢又要不到了,于是便主動跟那個老板說,自己錢不要了,要回去。

那個老板給了馬洪剛15萬,說是剩下的錢之后匯給他。

馬洪剛心里清楚,剩下的錢是拿不到了。

他把一半分給了當(dāng)初介紹自己過來的人,最后只落下7萬塊。

那一刻,馬洪剛似乎第一次明白,在場子里是根本沒什么信義可講的。

贏了78萬,只落得7萬,他覺得吃虧吃大了。

雖然憋屈,但馬洪剛依舊沒想過回頭。

回到東北后,他跟之前的舊友又小打小鬧了一把。

之后,他又跑去緬甸,幫別人看過場子。

用馬洪剛自己的話說,有太多的中國人到緬甸那邊去耍了。

后來,他也反復(fù)經(jīng)歷了多次的戒賭和又開始玩。

真正讓他深有感觸的,是他之前一些老朋友的遭遇。

那個當(dāng)年的外鄉(xiāng)人,被人設(shè)局毒打,手上都釘了竹簽子。

而小旅店里的老頭,也差一點被人活埋。

在跟著一位做工程的老板賺了點錢后,馬洪剛決定真的不賭了。

不但自己不賭了,別人來找他玩,他還勸說對方也別玩了。

一來二去,很多人都知道他不玩了。

他的戒賭事跡越傳越遠(yuǎn),甚至連電視臺都找上了門。

于是,馬洪剛逐漸變身為一個反賭和戒賭的人,專門拆穿各種出老千的把戲。

這下圈里的很多人炸開了鍋,紛紛指責(zé)他,你這么干不是踹窩子嘛。

雖然被人指責(zé),但也有很多人通過他的勸解而徹底戒賭。

所以,馬洪剛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還是值得的。

他給每位前來求助的人都說過一句話,

十賭九詐,無賭不詐。

如今的馬洪剛,據(jù)說早已做起了電商生意。

而那個外鄉(xiāng)人,在馬洪剛不玩之后,再沒有找過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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