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6年2月15日,一輛開往吉林的火車上,新婚女子唐某正提著一兜花生向眾人分發(fā)。
“我丈夫知道我喜歡吃零食,臨走時給我煮了一兜花生,大家都嘗嘗吧!”
唐某一邊說,一邊抓了一把花生遞給身邊的一位大哥。
面對唐某的熱情,大家一邊說著謝謝,一邊笑著伸手接過花生。
這時,一位神色陰郁的男人引起了唐某的注意。
猶豫了一下,唐某還是走了上去,抓了一把花生放在男人面前:“大哥,嘗嘗這花生,可香了。”
男人的身體微微顫抖。
他沒想到,自己這樣一副嘴臉,唐某還會主動給他發(fā)花生。
看到男人面色有些難看,唐某又關(guān)心地問道:“大哥,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?我這里有剛打的熱水,你喝點兒。”
說著就把包里的一個水杯掏了出來,遞給男人。
男人猶疑著接過水杯,一邊喝水,一邊吃花生。
不知怎地,唐某覺得男人的眼角有些濕潤,像是要哭出來似的。
然而,還沒等唐某問出口,男人就抱著懷里一個臟兮兮的包裹站了起來,去了別的車廂。
不一會兒,某一車廂就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。
傻子養(yǎng)家
男人叫邱鳳國,炸彈正是他引爆的。
邱鳳國1963年出生,家里九個孩子里,他排行第六。
為了照顧孩子們,母親只得在家,沒有任何經(jīng)濟收入。
父親在一個工廠做工,微薄的工資根本養(yǎng)活不了這么多人。
邱鳳國雖然是個男孩,但作為中間出生的孩子,他既不像大哥那樣為了有力氣干活,可以吃飽飯,又不像小弟那樣,因為年紀(jì)小處處受寵。
可以說,在這個家里,邱鳳國完全是受氣包一樣的存在。
每次母親分飯,分到邱鳳國時,已經(jīng)所剩不多了,為了后面的孩子能吃飽,母親總會少分他一點兒。
對年少的邱鳳國來說,除了吃不飽,被兄弟姐妹欺負(fù)更是家常便飯。
哥哥不順心就拿他出氣,嬌慣的小弟總會“惡人先告狀”。
每當(dāng)這時,“一碗水端不平”的父母不是向著大哥,就是袒護(hù)小弟,從來沒有一次替邱鳳國說話。
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成長起來的邱鳳國,性格木訥、沉默寡言、反應(yīng)也慢,加上上學(xué)后成績又差,家里的兄弟姐妹給他起了個外號,叫他“六傻子”。
對此,父母不僅沒有阻攔,每次聽其他孩子叫邱鳳國“六傻子”,見邱鳳國不吭聲,父母還會隨聲附和一句:“真是個傻子?!?/p>
本來,這樣的家庭環(huán)境對邱鳳國來說已經(jīng)夠不公平了,隨著父親的離世,邱鳳國的日子更加難過了。
父親離世后,家里的大哥接替了父親在工廠的工作,這本來是一件好事。
然而,大哥自從工作以來,從沒往家里拿過一分錢。
弟弟妹妹和母親的死活,他從不在意。
母親不但不責(zé)怪不顧家的老大,反而讓年幼的邱鳳國輟學(xué),去工廠打工補貼家用。
由于年齡太小,邱鳳國只得當(dāng)臨時工,干最累的活,拿最少的錢。
而這一點錢,也被母親悉數(shù)拿走作為家用。
邱鳳國雖然生性木訥,但卻非常善良。即使從小受到母親不公平的對待,他還是不忍心看母親受苦。
就這樣,邱鳳國靠自己的微薄之力,供養(yǎng)著母親和幾個兄弟姐妹。
對此,邱鳳國毫無怨言。
他只希望母親和兄弟姐妹能對他好一點。
然而,如此簡單的要求,對邱鳳國來說都是奢望。
母親一邊拿著他的錢,一邊嫌棄他,說他掙得少。
兄弟姐妹一邊用他的錢上學(xué),一邊罵他,說他是傻子。
俗話說,缺什么,就會極力想擁有什么。
邱鳳國太想證明自己了,恰巧此時,機會來了。
傻子變壞蛋
1983年,縣里林業(yè)局招聘正式員工,邱鳳國聽說后,興致勃勃準(zhǔn)備參加考試。
可他一個小學(xué)都沒畢業(yè)的人,考不考得上編制另說,他連“文憑”這個門檻都過不了。
現(xiàn)實和夢想的差距,讓邱鳳國清醒了不少。
剛好這時候,一個工廠也貼出了招聘正式員工的考試通知,工廠對員工并沒有文憑的要求。
邱鳳國第一時間報了名,希望能通過考試。
沒想到,他再次碰了壁,考試落選了。
接下來,工廠又進(jìn)行了2次考試,邱鳳國都沒能通過考試。
現(xiàn)實的打擊讓原本不自信的他更加自卑,他整天怨聲載道,埋怨命運,埋怨世道不公。
但他還是參加了第四次考試。
為了能順利通過考試,邱鳳國想到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:找人替考。
考試那天,邱鳳國在考場外面,幻想自己通過考試的畫面。
只要當(dāng)上了正式員工,他就不會再受同事白眼,不會被家人罵“六傻子”。
然而,事情真的會朝邱鳳國預(yù)想的方向發(fā)展嗎?
答案是否定的。
考場上,考官一眼就看出了頂替邱鳳國考試的考生,邱鳳國當(dāng)場成績作廢不說,他找人替考的事情很快在當(dāng)?shù)亓鱾鏖_了。
有人說,這個傻子哪兒傻了,明明很聰明嘛,還知道找人替考。
還有人說,傻子變成了壞蛋,又傻又壞。
面對眾人的恥笑,邱鳳國家人不但沒有維護(hù)他,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地辱罵他,說他丟人,讓全家人跟著抬不起頭。
邱鳳國壓抑了太久,終于爆發(fā)了。
受不了眾人的嘲笑責(zé)罵,他找來一根繩子,準(zhǔn)備自殺。
然而,正當(dāng)邱鳳國絕望之際,命運卻向他拋出了一顆糖。
這顆糖是一個姓董的小姐。
董小姐不嫌棄邱鳳國的木訥,反而說他細(xì)膩體貼,更不嫌棄他找人替考的黑歷史,反而安慰他只要努力,一切都會變好。
邱鳳國那顆黯淡無光的心被董小姐喚醒,對生活又有了希望。
兩人相戀一年,準(zhǔn)備談婚論嫁。
然而,現(xiàn)實再一次掄起一把斧頭,朝邱鳳國砍去。
董小姐的母親聽說了邱鳳國的“往事”,她找到邱鳳國:“你配不上我閨女,原因你應(yīng)該知道,希望你有自知之明,主動離開她?!?/p>
外表自信實則自卑的邱鳳國,被簡單的兩句話瞬間擊垮,他失魂落魄回了家,不上班不吃飯,整日把自己關(guān)在屋里。
很快,工廠就辭退了他。
母親不但沒有安慰他,還罵他“窩囊廢”、“沒出息”,邱鳳國徹底成了家里的“出氣筒”,家里無論是誰,因為何事,只要不開心,就可以拿他撒氣。
后來,還是鄰居看不下去了,說這樣也不是辦法,就給邱鳳國介紹了一個姑娘。
可母親卻說,這姑娘的家又窮又偏,她壓根就看不上。
沒工作沒成家,邱鳳國就像沒有靈魂的空殼,每天過著行尸走肉般的日子。
母親罵他是“啃老的垃圾”,他不為所動;
兄弟姐妹罵他是“無能的膿包”,他也無心反駁。
在眾人的辱罵責(zé)難下,邱鳳國越來越壓抑,時間長了,他整個人也變得瘋瘋癲癲。
直到他聽說董小姐要結(jié)婚的消息,原本木訥無光的眼睛里,突然動了一下。
傻子變瘋子
“滾出去吃,看見你我就煩?!?/p>
說話的是邱鳳國的大哥,這個對家里毫無貢獻(xiàn)的人,竟然對著邱鳳國頤指氣使。
1986年大年初七這天,家里兄弟姐妹都回到家中。
在東北人的習(xí)俗里,這天是他們吃長壽面的日子。
原本坐在屋里餐桌前吃飯的邱鳳國,被大哥一腳踹了出來。
他獨自坐在門口的臺階上,手里端著的長壽面被寒風(fēng)一吹,很快就涼了。
一起被寒風(fēng)吹涼的,還有掛在邱鳳國臉頰上的兩行溫?zé)岬难蹨I。
他聽著母親和其他兄弟姐妹在溫暖的屋子里談笑風(fēng)生,突然覺得這聲音很刺耳。
再一想,他最忠愛的董小姐“背叛”了他,前兩天嫁給了別人。
突然,從不敢發(fā)脾氣的邱鳳國摔了手里的飯碗,沖進(jìn)屋里,把餐桌掀翻在地,然后怒氣沖沖回到自己房間,背著一個破爛的背包出了門。
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,看得邱鳳國家人一愣一愣的。
那么,出了門后邱鳳國要去哪里?他的背包里又裝了些什么呢?
原來,常年的壓抑讓他心理扭曲,自從他知道董小姐結(jié)婚了后,就認(rèn)為這是董小姐對自己的“不忠”。
他不知從哪兒搞了一些炸藥,又事先打聽到了董小姐的行程,得知她會在2月15日這天坐火車和新婚丈夫離開這里。
所以,他想用這些炸藥和董小姐同歸于盡。
(資料圖)
下午3點多,邱鳳國登上開往吉林的火車,他找遍了整列火車,也沒發(fā)現(xiàn)董小姐的身影。
最后,他停在了4號車廂,準(zhǔn)備在這里引爆炸藥。
就在此時,剛結(jié)婚的唐某向他釋放了善意。
一把花生,一杯溫水,一句簡單的問候,是邱鳳國奢望了一輩子的溫暖。
看著面前剛結(jié)婚的唐某,他想起了自己的董小姐。
一瞬間,他的心被暖到了,軟了。
他真的愛董小姐,他也真的并不想殺死她。
曾經(jīng)發(fā)生的一切都不能怪她,要怪,只能怪他的家庭,他的父母。
可他不敢怪父母。
他害怕聽到他們的責(zé)罵,他們那諷刺的話語。
要怪,就怪命運,怪這個世界。
吃完了花生,邱鳳國就背著裝滿炸藥的背包,走向了其他車廂。
他從4號車廂走到了2號車廂,引爆了炸藥。
幾分鐘后,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,邱鳳國當(dāng)場身亡,2號車廂里共有33人被炸死。
結(jié)語:
邱鳳國的一生,是可憐的,更是可悲的。
可隨著他引爆了炸藥,造成幾十個家庭的支離破碎,他又是不值得同情的。
身處深淵的他,被深淵吞噬、控制,最終釀成了如此悲劇。
而釋放善意的唐某,得知發(fā)生的一切后,她感慨:
“沒想到,我微不足道的一個舉動救了自己和一車廂的人。但我也后悔,如果我能再多安慰安慰他,也許就能避免悲劇的發(fā)生了?!?/p>
不知道邱鳳國的母親和兄弟姐妹聽到這樣的話,他們會作何感想?
毫不相干的一個陌生人都樂于做的事,他們身為與邱鳳國有血緣的親人,卻如此吝嗇。
他們會有一絲愧疚嗎?
關(guān)鍵詞: 兄弟姐妹 通過考試 如此簡單 行尸走肉 我喜歡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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