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凱風自南,吹彼棘心。棘心夭夭,母氏劬勞。”在兩千多年前,我國的第一部詩歌總集《詩經(jīng)》里,曾用如此深情而自責的語氣歌頌母親。母愛就像來自南方的風一樣和煦,吹拂著如棗樹嫩芽的孩子們,孩子們茁壯成長的背后,蘊藏著母親養(yǎng)育兒女不盡的辛苦操勞。
中華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極為重視孝這一美德,儒家十三經(jīng)中有一部《孝經(jīng)》,孝被中國人視為人之為人的根本,而在歷代詩歌中也有不少歌頌母愛的詩。這些詩質(zhì)樸無華、感情充沛,令人感動,值得我們細細品讀。
白居易寫了不少歌頌母愛的詩,且常以自然生靈作比。他的一首《燕詩示劉叟》說燕子“辛勤三十日,母瘦雛漸肥。喃喃教言語,一一刷毛衣”,以燕子筑巢、哺雛、教飛等過程,描寫母親哺育孩子的不易。兒女羽翼豐滿,展翅高飛,卻置母親于不顧,“一旦羽翼成,引上庭樹枝。舉翅不回顧,隨風四散飛”。白居易此詩,意在諷勸那些不顧父母痛苦而獨自遠走高飛的兒女,要念父母之恩,盡孝要從自身做起。
(資料圖)
在絕句《鳥》中,白居易道出“勸君莫打枝頭鳥,子在巢中望母歸”,孩子離開了母親,那便是一場人間悲劇。這樣的人間悲劇在《母別子》詩中展開,事業(yè)有成的將軍,要停妻再娶妻,并帶走自己的孩子,母子被迫分離,此時的母親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命運,而是兩個年幼的孩子,她放心不下,憂思重重。詩以母親的口吻寫出,“以汝夫婦新燕婉,使我母子生別離。不如林中烏與鵲,母不失雛雄伴雌”,令人聞之凄然淚下。
人皆言母子連心,母親總是為兒女傾其所有,而兒女卻無以為報。韓愈曾寫《誰氏子》詩,來勸阻一個欲赴山修仙的青年,“非癡非狂誰氏子,去入王屋稱道士。白頭老母遮門啼,挽斷衫袖留不止?!表n愈提出,對于這種置老母親于不顧的人要予以懲罰。
清人蔣士銓出游廬陵等地,歲暮趕回家中與母親團聚,母子久未見面,母親該有多么思念孩子。蔣士銓的一首《歲暮到家》寫出了此刻母親的關(guān)懷:“愛子心無盡,歸家喜及辰。寒衣針線密,家信墨痕新。見面憐清瘦,呼兒問苦辛。低徊愧人子,不敢嘆風塵?!泵鎸δ赣H的聲聲關(guān)切,詩人仿佛回到了少年時刻,覺得溫馨不已,但卻不敢將在外的艱辛告訴母親,怕的是母親心疼,其詩語淺情濃,心理活動勾畫得極為真切。
古時,交通不便,山川迢遙,有時一走就是一年半載,離別讓思念更濃,讓關(guān)心更稠。最有名的頌母詩,當推唐人孟郊的《游子吟》:“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。臨行密密縫,意恐遲遲歸。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。”此詩是回憶早年離家時,母親為自己縫衣的場景,由此歌頌深摯的母愛,這首詩題下自注道:“迎母溧上作”,只要能朝夕侍奉母親,就是人間最幸福的事。
王安石在歷史上的形象向來是剛猛直行,但寫到母親也柔情似水:“將母邗溝上,留家白紵陰。月明聞杜宇,南北總關(guān)心?!眱盒星Ю锬笓鷳n,杜宇即杜鵑鳥,古人認為其叫聲似“不如歸去”,這也是母親對漂泊在外的孩子的呼喚,何時能歸家?
清人黃景仁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晚上要辭母外出,看到母親依依不舍,他留詩感慨:“搴帷拜母河梁去,白發(fā)愁看淚眼枯。慘慘柴門風雪夜,此時有子不如無?!眱号疅o論走多遠,只要母親還在,兒女就永遠不會是無根之人。
世間痛苦無過“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”。宋人與恭乃出家人,他寫下一首感人的《思母》:“霜殞蘆花淚濕衣,白頭無復倚柴扉。去年五月黃梅雨,曾典袈裟糴米歸。”寒霜把蘆花摧殘,意為母親去世,柴門再望不到那守候的身影,又想起去年接濟老母的情景,而如今卻不能了。該詩用語平淡,講述的也是平常事,卻有痛徹心扉之感。唐人陳去疾有一首《西上辭母墳》:“高蓋山頭日影微,黃昏獨立宿禽稀。林間滴酒空垂淚,不見丁寧囑早歸?!毕﹃栁飨?,形單影只,母親的嘮叨竟成奢望,回首時已尋不見來處,怎不使人黯然神傷?
“燦燦萱草花,羅生北堂下。南風吹其心,搖搖為誰吐?”母愛不求回報,只是付出,涵養(yǎng)了每一個生命最深處的柔軟。生而為人,珍惜當下,感恩母愛,慰撫她們?nèi)找嬖鲩L的白發(fā)與皺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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